冬日暖阳，斜照进病房。如东县申丞护理院，护理员像往常一样弯下腰，小心翼翼帮着71岁的张素华翻动身体、轻轻拍打按摩。老人的床头，挂着一份生活护理安排表，记录了协助进餐、清洁皮肤、翻身拍背、大小便护理等近20项护理内容。
20多年前，一场交通事故导致张素华高位截瘫，家人相继离世后，他不得不住进敬老院。今年8月刚搬进护理院时，老人身上皮肤多处发红破皮要生褥疮，经过护理员每日擦洗上药，皮肤病很快痊愈。“没想到晚年还能活得这样干净体面。”张素华感慨道。
如今在南通，231名重度失能失智人员在像申丞护理院一样的集中照护机构享受专业照护待遇。去年年底，南通市60周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44.6万，特困供养老年人约1.8万，其中重度失能失智人员751人。相当一部分失能失智人员面临养老院不能医、医院不能养、家庭护理难的困境。为了补齐这块民生“最短板”，2020年起，南通连续3年将失能失智特困供养人员照护服务机构设施升级改造纳入民生实事项目予以推进，截至目前，全市投入7200余万元改造升级18家特困供养照护服务机构。
然而，南通市纪检监察机关通过“室组地”联动开展基层调研走访时发现，提档升级后的照护机构大多处于闲置状态，入住者寥寥。民生实事缘何遭冷遇？南通市纪检监察机关深入一线调查发现，虽然改建后的特困供养照护机构设施齐全，但由于专业护理力量不够、照护费用保障不足、长期照护保险制度无法落地等原因，民生实事无法真正落地见效惠及群众。
除了日常生活照料外，失能失智人员更需要专业性、针对性强的医疗护理服务。南通市民政局养老服务处处长俞灏告诉记者，按照社会购买服务的价格，市区一位失能老人每月的照护费需要三四千元。而特困供养人员的集中供养经费为每人每月1000多元，仅能满足供养人员的基本生活所需，更高昂的照护经费没有相应保障。
南通市纪委监委党风室副主任顾鸣凤和同事们调研发现，原本应发挥兜底保障作用的长期护理险也难以落地。作为全国最“老”的城市之一，南通早在2016年1月1日起就试行长护险，重点解决重度失能失智人员基本护理保障需求，居家或在定点照护机构的失能失智人员都可申领。改造后照护机构虽然“硬件”焕然一新，护理力量却没有相应提升，无法被评定为定点照护机构，住在这里的失能失智人员也就不能申领最多每日70元的长护险。此外，分散在各敬老院供养变为集中照护机构供养后，乡镇间跨区域结算不通畅、部分乡镇照护经费标准不一等因素，导致资金结算方面也存在不少障碍。
去年10月以来，南通市纪委监委从小切口发力，以群众点题、部门答题、纪委监督方式，会同民政部门推动在全市开展农村敬老院重度失能失智特困供养人员长期照护问题专项整治。市县两级组建专项督察组，先后对全市18家照护供养服务机构开展逐一督查，通过“面对面访谈+一线察看+电话抽查回访”等方式，发现符合条件老人未及时办理长护险、部分机构经费核算存在廉政风险等问题，形成重点问题督办清单8份。
得益于专项整治，重度失能失智特困人员集中供养不再只是民政“一家的事”。“最棘手的就是照护经费问题，经费有保障，才能购买更好的照护服务。”俞灏说，专项整治将民政、财政、卫健、医保等职能部门“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从县区层面共同推动解决经费保障、跨区域结算等方面的难题。如皋市明确失能和失智人员照护补贴标准分别为每人每月2000元和2200元，由民政局按照考核结果每半年支付一次。
走进如皋市特困供养人员失能失智照护中心，中心内所有墙体均配有扶手，房间内专业护理床、独立卫浴、床头呼叫系统等服务设施一应俱全。从专门设计老人营养餐到护理员24小时轮流照看，从定期洗澡、定时体检，到帮忙翻身、换尿不湿、人工排便、理发……周到细致的服务，让80多名失能失智老人生活得舒心和体面。
监督推动职能部门履职的同时，南通市纪检监察机关将政策落实不到位、有入住意愿的失能失智特困供养人员应收未收以及特困供养机构工作人员的不正之风和“微腐败”等问题作为治理重点，先后查处利用为特困供养人员刷卡取药便利骗取医保基金、克扣特困供养人员伙食费、未及时核销死亡人员信息导致财政统筹多支付医疗参保费等问题18件24人。启东市某村卫生室医生黄某某在为敬老院老人提供医疗救治期间，违规使用特困供养人员的社保卡在医保系统内虚开药品，套取药品总额1534.23元。今年3月，黄某某受到党内警告处分，违纪所得予以收缴。
专项整治以来，全市新增7家失能失智人员定点照护机构，152名重度失能失智人员办理了长护险。针对农村敬老院重度失能失智特困供养人员长期照护管理中的风险点、薄弱点，南通市纪委监委监督推动相关职能部门制定完善提高医护能力、落实政策待遇、规范经费管理、强化部门协同等相关制度10余项，确保兜住、兜准、兜好特困供养基本民生底线。
记者 顾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