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黄红芳
木工、瓦工、油漆工、水电工、健康照护师等都是人们印象中的“苦脏累”工种。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愿意从事这些工种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但9月19日在天津结束的第二届全国职业技能大赛上，一群年轻的00后不仅干起了这些“苦脏累”活，还把它们做到了极致。来自江苏的一群00后喜摘混凝土建筑、精细木工、健康与社会照料、电工、砌筑、油漆与装饰等项目奖牌。
比赛结束后，记者走近这些年轻的获奖选手。他们的成长经历和独特的职业价值观，对于目前正在或即将求职的大学生们不无启示。
21岁女木工获国赛银牌
1.8米的身高，戴着一副斯文的大边框眼镜，我们很难将眼前这位高挑文静的姑娘与木工联系起来。没错，21岁的周清纯已经在亚振家居股份有限公司做了一年多专业木工。在第二届全国职业技能大赛上，周清纯战胜众多男选手获得一枚宝贵的银牌，这也是木工项目中，女选手迄今为止获得的最佳成绩。
周清纯笑言，自己以前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事这个职业。大学学习家居设计制作专业的她，在上木工课程时，被传统木工工艺深深吸引，一有空就到木工实训室钻研技术。在省内技能大赛中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后，她被推荐参加国赛。
放样、刨、锯、拎大型木工件……木工活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体力。国赛的高强度训练对女孩子来说是极大的挑战。为此，教练傅泽勋和她一起制定了严格的技能和体能训练计划：白天9个小时的技术练习，晚饭后再进行2小时体能训练，如俯卧撑、抓举、跑步……每次训练，小周都会认认真真完成。
傅泽勋回忆，刚开始集训时，因为对空间理解能力不足，周清纯的画图放样总是做不好。为此她主动加练，有一天甚至独立练到凌晨5点。“看着一个一个精品从自己手中产出、被人喜欢，会有一种成就感。”因为技术出众，尚未毕业的周清纯就被亚振家居挑中。
此次大赛的精细木工项目金牌获得者、江苏农林职业技术学院学生李康是周清纯的同班同学。“报考家居设计制作专业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看中这个专业好就业。”李康说，自己来自江西赣州，老家的家具制造业全国闻名，对家具设计与制作专业人才需求量特别大。“来到学校后，看到很多学长学姐能提前一年与用人单位签约，我觉得自己选对了专业。”获得国赛金牌，让李康对未来充满信心，“我想告诉同龄人，如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学一门手艺，不愁找不到工作。”
做感兴趣的事就不觉得苦
砌筑现场，敲砖声音阵阵；木工操作车间，切割机声音此起彼伏；混凝土浇筑现场，电动搅拌机轰鸣声不绝于耳……穿着专业工作服，选手们一天忙下来，没有一个不是“灰头土脸”。但采访中，几乎每一位获奖选手都表示，选择这些“苦脏累”活是因为喜欢。
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的田闰和周秧锋赢得了此次大赛混凝土建筑项目的金牌。据介绍，这个项目一场比赛下来，要搬运好几吨原材料。为了备战国赛，两人加大体能训练力度，每天天未亮就开始长跑训练。项目对于精度的要求也高，每一块木板的切割规格都要精确到0.5毫米以内。从识图放线到模板制作，从钢筋绑扎到混凝土浇筑，都需要搭档之间精准配合，哪怕出现一个小小的气泡，都会让混凝土建筑前功尽弃。周秧锋和田闰根据各自特长默契配合，最终圆满完成比赛。
因为操作要点不熟，刚开始训练时，田闰还受过伤，也曾想过放弃，但因为热爱坚持了下来。19岁的田闰表示，只要认定目标坚持不懈，总会有收获。
“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儿就不会觉得苦！”李康说，其实什么职业做好都不容易，钻研自己喜欢的技艺，做出自己喜欢的产品，会觉得吃点苦也值得。
要让传统“苦脏累”活变轻松
健康和社会照护项目此次作为新职业纳入比赛，但专业照护师在医院和养老机构一直是一人难求。江苏省常州技师学院21岁小伙子周俊林，获得了该项目亚军。作为原药剂专业学生，周俊林坦言，自己也是偶然和健康与社会照护专业结缘。当初学校选拔世界技能大赛苗子，健康与社会照护这个专业恰好又需要选手有较好的英语基础，周俊林因此被老师推荐试试。结果小周一学还就喜欢上了。“专业服务内容主要包括养老院的护理与照料、医院的护理与照料、社区养老日间照料，以及家庭照料四大模块。”周俊林说，这些模块中最困难的，是与患者的有效沟通，“患者的一些基础疾病如高血压，可能和他平时的饮食习惯有关，但习惯养成了很难改。这就很考验照护人员的耐心和技巧。”
拿下国赛银牌后，周俊林获得了多方关注，这也让他的就业有了更多选择。但他说健康照护是个辛苦活，很多人不愿意干，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更轻松，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这个队伍，“比如运用一些先进理念，辅之以现代器具。”周俊林举了个例子，要挪动一名偏瘫患者，传统方法是抱或者拽，如果使用专业转移板，一个小女孩就可以轻松搞定；照顾痴呆患者，也可以用一些监测设备、智能门锁等确保安全。”
同样，在木工、砌筑等领域，数字技术、先进仪器的使用也让传统工种变得轻松。田闰告诉记者，混凝土建筑项目操作中，现代高精度测量仪器、自动切割锯的使用，让混凝土建筑更加易于操作。作为有知识懂技术的年轻人，有责任将数字建造技术、建筑信息模型技术广泛运用到现代建筑中。
呼吁职业启蒙教育及早进入中小学
采访中记者发现，这些00后国赛奖牌获得者，绝大多数在中学时学习成绩并不突出，因为中考或高考失利选择了职业技能教育，从中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并确定未来职业方向，又因天赋和努力，让自己成为行业佼佼者。
江苏淮海技师学院的孙硕，获得了此次大赛汽车喷漆项目的铜牌。孙硕告诉记者，喷漆不仅考验选手的汽车损伤修补、单色喷涂技术，还有色觉调试能力，其中色觉调试需要一定的天赋，如果对色彩不敏感就很难做好。孙硕学的是汽车钣喷，专业侧重于钣金技术。但因为对色彩特别敏感被老师推荐学喷漆，几次练习后便爱上了这个工种。
“人的智能结构是多元的，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气质禀赋、兴趣爱好，考试成绩只能反映学生们某一方面智能的结果。”孙硕的教练、淮海技师学院老师陈伟建议，让职业启蒙教育及早走进中小学校，让孩子们更早地发现自己的专业兴趣和爱好。制造业大国需要大批技能高超的大国工匠，但目前国内中小学往往忽视职业教育。陈伟说，很多报考职技院校的学生刚开始也不清楚自己适合做什么，淮海技师学院建有很多职业实训室，学生课余可以进入训练，不少学生通过训练才明白自己喜欢学什么。同样，如果大学生没有很好的职业引导，毕业后就容易面临就业难。
据了解，在职业技能教育和研究型教育融合方面，制造业发达的德国走在了前面。从小学的职业认识教育，到中学的校企合作教育，德国建立了几乎覆盖所有经济、管理与工程技术部门的“双元制”教育，不仅培养了大量专业技术人才，提高了人才就业率，也对缩小劳动者收入差距和维护社会稳定起到了积极作用。